老鼠尽管排在十二生肖之首,但因为獐头鼠目其貌不扬,加上行事鬼头鬼脑喜爱偷吃的原因,并不被人们所喜爱。
它的形象在民间艺术、尤其是年画中呈现的较多,文人士大夫懒得去画它。所以,一向以来,老鼠形象难登大雅之堂。直到北宋《宣和画谱》中,收录了唐人边鸾所绘《石榴猴鼠图》,老鼠才毫不隐讳开端活泼于宫殿画作、文人笔端。
五代蜀黄筌曾作《鼯捕鼠图》;北宋徐崇嗣曾作《茄鼠图》;因为画鼠蔚成风气,以至于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专门有一篇叙述怎么画老鼠毛的文章。
发展到宋末元初,呈现了一位画鼠的我们,他便是闻名画家钱选。
在画坛,钱选的名声虽不及赵孟頫,但他的画作《桃枝松鼠》却举世闻名。它所制作的这幅《桃枝松鼠》,用墨设色没有宫殿画作的夺目斑驳,却有文人画观察入微的细腻。笔下的松鼠绘声绘色,黑豆样的小眼睛牢牢盯着枝头白里透红的桃子,四只爪子紧紧抓着树枝,小心谨慎的向桃子接近。树枝上的桃子色泽清淡,模糊散发着诱人的幽香,令人垂涎欲滴。
整幅画作用墨浓淡相间,疏疏的桃叶好像在悄悄颤抖,旁逸斜出的桃枝好像不堪松鼠的分量,压的向下消沉,好象随时会开裂相同。画中的松鼠纤毫毕现,神态拘束,摇晃的小身躯骑虎难下,悄悄跟着桃枝的摇摆而上下沉浮……
观画人如感同身受,屏气静气,似乎一出声,就会把松鼠惊了跳出画图来,一溜烟逃的石沉大海。
钱选还有一幅《瓜鼠图》,不过未及《桃枝松鼠》的影响力。
钱选之后以画鼠闻名的当属明宣宗朱瞻基了。
朱瞻基(1399~1435)是大明王朝第五任皇帝,也便是闻名的宣德皇帝。尽管在位仅十年即病逝,但名声尚可,史称“明有仁宗,犹周有成康”。
在日理万机之余,朱瞻基雅好书画,其画作广涉山水、人物、花鸟走兽、草虫等,成果斐然。
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保藏中,朱瞻基制作的《苦瓜鼠图》堪称一绝。
画面中,一只略显呆萌的老鼠伏在一块巨石上,小眼睛直勾勾地昂首望着悬挂的苦瓜,一副随时跃起扑食的姿态,垂涎欲滴的神态令人哑然失笑。朱瞻基笔下的老鼠毛发疏松,眼、鼻、耳、爪、须,层次分明,生动心爱,绝无寻常鼠辈面目可憎的鄙陋。仔细看,居然有几分美国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中Jerry的心爱呆萌样。
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那么多,朱瞻基不去画,为什么偏偏对老鼠情有独钟呢?
这世上天然没有平白无故的爱。钱选画鼠是期望着长命,宣德皇帝天然也有所祈盼。本来,朱瞻基虽为九五之尊,母仪全国的胡皇后虽贞静端淑,但不是朱瞻基的真爱,加上身子骨弱一向未能为明仁宗誔下一儿半女。
这样一来,朱瞻基就为难了。大明江山有后继无人之虞,这让他既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活着也难在全国臣民面前笔挺腰杆做皇帝。宫中宦官知道是胡皇后身子骨太弱,不明真相的吃瓜大众就会歹意忖度他是不是性取向,或许爽性便是那方面呈现什么样的问题了。
究竟,朱瞻基是皇上,有心胸的人,心底尽管忧心忡忡,表面上却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
在他持之以恒的尽力下,工作呈现了起色,宣德乙未年即他即位的第二年(1427),孙贵妃总算为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也便是后来的明英宗朱祁镇。宣德皇帝一扫多年心底阴霾,能够意气昂扬一回了。所以怅然挥毫,绘就了这幅《苦瓜鼠图》,在画中御笔亲题“宣德丁末,御笔戏写”。翌年,干脆改立孙氏为皇后。
宣德皇帝,成了大明王朝第一个废黜皇后的皇帝。
当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宣宗制作《苦瓜鼠图》不是道贺自己喜得鼠子,而是期望自己像老鼠相同后裔兴隆。一般讲来,文人的笔端,老鼠多与瓜、瓜子、荔枝、葡萄、枣子、佛手等物一起入画,是因为这样的组合,有多多得子、早早充足之意。
公然,宣德皇帝画鼠后不久,再得一子,即后来的明代宗朱祁珏。到后来,搞得求子心切的皇帝们都喜爱画上几笔老鼠了。
流风所及,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也有《瓜鼠图》传世。到近现代,闻名画家徐悲鸿、齐白石也对画鼠情有独钟,齐白石乃至被人称为“鼠画家”。他笔下的老鼠稚拙狡黠,题款诙谐幽默,要言不烦,耐人寻味。尽管多为戏作,但举重若轻,生活气息浓郁,令人一见之下即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