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岚峰问答该把核聚变技能提上日程了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2020-01-20 11:45:15  阅读:755 作者:责任编辑NO。杜一帆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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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2019年12月7日,观视频工作室《答案》年终秀在上海大观舞台开幕,各栏目嘉宾纷纷到场,更有数位特邀嘉宾出席,群贤毕至、大咖云集。

来了来了,不但有我们熟悉的“我有一个朋友”,袁老师在现场回答观众提问的时候,都没忘了宣传核聚变事业,对核聚变技术是真爱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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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链接:

部分评论:

不爽猪:

我跟袁老师看法一样,只有核聚变能救人类,5G改变不了根本问题……

余妻百鬼あやめ:

我老家也有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老一辈,但是他们在一种“错误”的思想的驱动下,也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选择送自己的孩子出去读书和愿意相信一些学历高的年轻人的话,这也算是一个有趣的科学传播的故事吧

精彩呈现:

主持人:感谢刚才《科技袁人》袁老师跟他们的两位《无中生有》出来的朋友给大家带来的演讲 。相信很多人都因为这一次演讲而产生了对科学的再一次向往,那我们马上要开始这一场的本场提问,我们先请阿玄来问袁老师一个问题。

阿玄:同学们好!平时我可能其实是问袁老师问题最多的同学了,所以我也可以厚着脸皮说我是最擅长问袁老师问题的人了,但是今天这么正式的场合下向袁老师提问还是第一次有点紧张。

您觉得今年最振奋人心或者说最振奋您 ,您觉得今年让您觉得最爽的或者说最好的这么一个科技的事件是什么呢 ?

袁岚峰:要这么说的话,可能是今年一开年的时候嫦娥四号就到达了月球的背面,这个是一个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其实我是听说这背后有这样一个内幕 。

因为嫦娥四号它其实本来是嫦娥三号的备份,我们中国做事都比较踏实的 ,都是发一颗然后备份一颗一模一样的,前面如果任务失败了然后第二次发这个。嫦娥三号已经成功了,所以嫦娥四号其实可以做任何事情 。

当时就有两种方案 :一种是比较保守的方案,就找一个非常容易的地方去做就是了 ,但是我们的总指挥叶培建他就力主我们肯定要去做一个以前没有人做过的地方,我们现在有这个条件去尝试月球背面我们干嘛不去做呢?就在他这个力主之下我们就落到了月球背面,然后果然就做到了。

这种事情这其实反映一个思维方式的变化,以前我们很多科技成果,你可以说都是一种我也行 me too这种性质。就说别人做到一个什么什么,然后我们过一会说其实我也能做到,我用了更短的时间做到了或者我用了更少的金钱做到了,OK 这很好 ,但是你毕竟是在人家后面 。但是这个就说我们第一次到达了月球背面就够了,这是全人类第一次到达了月球背面,就不需要再用那些限定词了。

阿玄:好,谢谢袁老师。

主持人:袁老师今天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在开场之前我就曾经问过说,我们国家现在目前走到的科技局势跟德国、日本、跟美国的差距,对不对?我举了5G 类似于乐贝(音)的例子,您能给我们谈谈关于面部识别这个技术吗?因为很多人都对这个有一点疑问,它到底对社会的这个是贡献大还是危机比较多 ,您怎么看 ?

袁岚峰:从我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来说它显然是大大的方便了我们的生活。比如说你现在进站的时候或者住店的时候,它“唰”的一下就进去了,当然这也可能是中国的人脸识别特别先进的原因 。

因为这个数据就很多,有很多人说大数据是人工智能的燃料,就好比大数据是燃料,算法是火箭,是吧,算法是引擎。所以因为中国燃料最多 ,所以最终它就会导致你那个算法也变得最先进。当然你如果要说你如果把它理解成一个警察国家,非要从这个意义上去理解 你当时怎么都能说通了。

但是我想如果现在大多数人他还是愿意去选择一个比如说治安很好的国家,生活有保证的国家。比方说中国破案率都是世界上最高的,实际上也应该说中国刑事案件的发案数比以前大大的降低了 ,可能变成世界最低的 ,因为大多数人他根本跑不掉,并不是我们这些贼或者说这些想犯罪的人他变的善良,而是他发现实在是没有作案的机会。

现在我见过这篇报道,说是以前作为一个记者作为一个报告文学的作者,他很喜欢去写那种如何构建一场完美的犯罪,有很多这样故事可写,现在发现你根本写不出来。你现在去找一个破的案子你会发现这些人怎么都这么low,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那没办法,因为到处都是监控你往哪跑。

以前有一个类似的故事就是十多年前有个人叫周克华,他先是在南京犯了案然后但是他立刻就跑了,然后全南京城的几千个警察都出动一块去看录像看了十几天,但是没有抓住他,因为他已经跑了。然后又过了一些年周克华又一次犯案,然后这次他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但是立刻就抓住他了。

因为这次我们的人脸识别已经进步了,你不再需要发动几千个警察去看了,你用机器去看然后很快就把他抓出来,虽然他在深山老里面还是跑不掉。所以这对我们的那种侦探故事来说,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时代,不过我想对于大多人来说这还是一个比较好的时代。

谢谢袁老师,谢谢阿璇。我们马上就请今天给袁老师提问的第一位现场观众 ,来,有请。

提问者:袁老师,你好。其实我聊一个场外,因为我挺开心的一点去年第一个提问的也是我。

袁岚峰:你是那外科医生还是 ?

提问者:不,我是学生,就是去年吐槽设计的那个学生。

袁岚峰:欢迎你再来。

主持人:你腿长跑得快。

提问者:袁老师,其实我今年想提的问题是有关罗永浩,他不是刚不久前发布的鲨鱼皮 。

袁岚峰:这我没听说过,发布了什么?

提问者:鲨鱼皮是一个仿生学的技术,大概是这样的我给您解释一下。他提出了一个美国现有的一个仿生学的研究,它是通过一种特殊的纹理能够直接进行抑菌,然后宣称有90%以上的抑菌效果,而且是一种……

袁岚峰:你是说压抑细菌是吧?

提问者:压抑细菌的繁殖,而且它是一种纯物理手段,大概是这样子的。然后他拿到国内把它产品化,然后国家也给了他相关的证书,但是他其实提到一个细节,当时的国家做检测的这些人员起初也是不相信的,他也是把它当做一个非常精巧的骗局。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让我想到类似比如说我们水氢发动机,刚才也提到了,我们普通人在不具备专业相关知识的情况下怎么样去判断这样一个事情的真伪呢?

袁岚峰:在他这个具体的事情而言我是完全不知道细节,但是如果说一个一般性的原则就是普通人怎么去判断这种事情,我想第一个首先要分辨。什么事情是知道的,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这个其实就是一个相当的能力了 。

像美国以前有个国防部长叫做拉姆斯菲尔德,他有一次发表一串好像绕口令一样的东西,说这世界上存在已知的已知、已知的未知和未知的未知,然后这段话遭到很多人嘲笑。但是你仔细想想其实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

因为大多数人他知识比较模糊,他分辨不清楚哪儿是自己知识的界限,所以他搞不清楚哪些东西是已知的,哪些东西是未知的,有些东西其实他真的不知道。但他不知道这一点 然后他强把这个未知的当成已知的就会造成很大的混乱 。

比如说我最近有一个很大的震撼,就是说我做了很多关于美国登月的节目。今年不是纪念阿波罗登月50周年,第一期我就反驳了阴谋论(美国登月造假的说法,被黑最惨的其实是苏联和中国…… | 科技袁人),说为什么那些认为美国登月是骗局那个观点是错误的,然后发出来之后还是有大量的阴谋论者跑过来,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但是其实我看来看,他们的理由都是归根结底到某一点,都是说这个登月的技术当中有哪一个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我认为它是骗局。但是请你仔细想一想这个基本的思维模式,你能够把某个东西你不知道当成一个它是骗局的理由吗?这是一个很可笑的事情,是吧?

实际上我之所以认为美国登月是可信的,并不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细节,这显然不可能。真正合理的理由是中国和苏联的专家们都认为它是真的 ,而且这个是非常明确的事情,你如果去看他们公开发言以及中美就是中这两国政府的公开的表态,大家都是认为它是真的,那么这个是有相当权威的一个认证的。所以在没有更多其他强有力的证据情况下我选择去相信专家 。

我认为这是一个常识的态度,然后如果你真的想搞清楚这个事情那么你应该自己去学,你应该把自己去变成这个领域的专家,但是这要付出很大努力了 ,很多的时间精力。所以你自己要做一个选择,你该不会是真的对这样的一个问题这么感兴趣,是不是真的愿意为这样的一个问题付出很大时间精力,然后你选择这么做,那你就去做 。

但如果你经过统筹之后认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然后这个事情就算了吧,这个事情我选择相信专家,这个也是一个正常的态度。

主持人:好,我们继续请第二位观众,来。

提问者:袁老师好,大家好,我想问的是等石油烧完之后我们烧什么?像那些飞机、坦克、航母和潜艇,他们能用生物燃油来代替吗?

袁岚峰:所以我想正常的看法还是应该认为石油是一个不可再生资源,它肯定是有限的。然后这个还会经常有些人说你看那些人都在骗我们,四十年前石油的储采比,所谓就是储量除以每年的开采量叫做储采比,四十年前石油的储采比就是 四十年 ,那时候就说再过四十年石油就用光了,现在石油的储采比还是四十年,甚至可能还提高了一点,可见你们都在骗人。

这个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们不断在发现新的石油,因为我们的勘探的技术进步了,但是并不等于自然界的石油增加了,所以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危机 ,然后假如石油用完之后怎么办?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当然要未雨绸缪了。

一个正常的想法最好当然是开发出可控核聚变,然后如果这个没有的情况下,我们比方说有很多的这种人工制油的方法。比方说有很大一波人在研究煤炼油,比方说我就有不少朋友在干这个。大家知道中国科学院有个所就太原,就我老家山西太原的煤炭化学所煤化所,他们就有很强的这方面的实力,就把煤变成油,这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能源的转化。

因为煤本身也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 ,但是煤的储量比石油要多得多。如果说石油的储采比是几十年,那么煤的储采比可能就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所以这个能够给我们续命一段时间。然后还有别的的炼油的方法,比方说现在科大校长包信和院士,他们做的就是气变油或者是煤制气,诸如此类都是各种能源之间变来变去的。

然后更长远的也许你会需要太阳能,因为我们地球接收的能源除了地热之外,然后以及将来可能掌握的核聚变之外,绝大部分能源归根结底都是来自太阳。因为石油其实也是来自于太阳,因为整个生物圈的能量都是来自于太阳,所以将来我们有可能就需要主要依赖能源,就是太阳能以及加上少量的地热。

但是问题就是太阳能怎么储存起来,也许只能用电池把它储存起。然后电池的问题就在于它那个能量密度特别低,比石油要低得多了,当然有可能将来你用电再把它变成油,那是人工炼油了,这种可能性当然都是存在的。但是我们确实到了未雨绸缪的时候了,你的这样的一个问题是非常有前瞻意识的,谢谢。

提问者:谢谢袁老师。

主持人:每每当袁老师讲到这些科技突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迎来下一次突破。您觉得每一项大的科学技术的突破有没有一种时间周期率?

袁岚峰:这个很有可能时间会慢慢的变长。因为我有一个朋友,这又要说到我一个朋友,这位朋友叫方承志,他几年以前写了一系列很长的文章叫做技术大停滞。他指出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媒体经常说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技术爆炸的时代,大家也经常觉得是啊。因为比方说手机不是一会儿就换了,但其实这是个错觉,我们勿宁说是处于一个技术大停滞的时代。

因为只有手机技术才能不停的换,但是你如果看能源动力技术它进步是非常缓慢的。而能源动力对于人类社会的重要性那是根本性的,那个是决定我们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等级上面,比信息技术要重要多了。

我们如果看一百多年前二十世纪初的时候,我们在用些什么能源——石油、煤炭 、天然气,我们现在在用什么能源——还是石油、煤炭、天然气。在这一百年当中唯一增加了一个较为重要的能源就是核裂变,就是核发电厂。现在我们能用的 ,但是这个东西它是能用,但是并不是大用。

目前核裂变发电占全世界发电量的比例大概是10% ,就说它是一个有益的补充但是并不当大用。而且你如果真的要大用,它可能又会带来很多其它问题,比方说大家都非常担心,万一比方说核电出事怎么办?像切尔诺贝利亚、辐岛。

所以这样的问题会始终纠缠我们。那要问下一个台阶是什么 ,当然就是核聚变了,但是跨出这一步就挺难的。所以它是要提醒我们,我们是实际上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时代,我们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所以这也是我们刚才演讲里面说到我们现在不是一个按照惯性滑行的时代,我们要意识到我们当前这个处境其实是相当微妙的。

我见到一个非常有震撼力的说法,就是人类从工业革命以来进入了一个好像是生产力爆炸式发展的时代,但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我们也可以挖石油了,石油是怎么来的?石油是以前几亿年的时间里面大自然积累下来,所以它其实就是相当于以前是零存,现在是整取,我们只不过掌握把以前的存款整个取出来的能力,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能力吗?

存款总有取完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实际上必须是让人产生一个非常警醒。但是我是见到现在很多人在传另外一种感觉,我把它称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比方说他们特别喜欢驳斥那些认为资源有限的人。他们总是说世界上最大的骗局,就比方说石油有限论他说这是世界最大骗局,我还见到说有说那种资源有限论是最大的骗局 。

他们理由其实都是这样来说去就是这个说,四十年前就说石油只能采四十年,现在过了四十年石油还是能采四十年,可见你们都是骗子。都类似这样的,还有很多人说气候变化是骗局,他们也能举出一大堆的理由。但是全都是说你对方有多坏多坏,这种就让我看得非常的忧心,因为真正的问题是说你应该看他讲的那个问题是不是真的,而不是对方这个人品怎么样。

假如你直接纠缠于对方的人品,其实就是说明这是一种非常恶劣的态度,这不是认识世界的态度。像这样下去,会把整个人类都拖入深渊的,所以希望我们大家有一个正确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主持人:好,我们继续邀请下一位观众提问。来,请。

提问者:袁老师你好,我想问的是科技传播类的一个问题。就是说很多人认为美国的科技发达,它可能更多的是源于人们对好莱坞电影这么一个喜爱,对吧。众所周知,正因为中国在某些领域的话,部分科技的话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面,针对这些比较好的技术的话,中国是否能够复制一下好莱坞的这么一个模式,然后通过电影的形式,把中国的这些尖端技术给推广出去?

袁岚峰:其实我想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而且我想中国的电影工作者应该也是一直这么努力的。但是目前一直做的还离好莱坞是远远不够了,这当然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硬的科技实力不够;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比如说电影的投资界,他们由于以前的惯性,他们都觉得比方说小鲜肉明星这种吸引流量的,然后好不容易想起来去投一个他们都以为的科幻题材,结果就变成了《上海堡垒》。

但是就近年来终于有些改变,他们终于有些真正意义的客观作用,比方说《流浪地球》。这个是让人深感振奋,而且它这个科幻的内涵还是相当之丰富,如果找它细节,我能够找到不少原理上的缺点错误。但是即使它有这么多的缺点错误这都无所谓,因为它那个基本出发点是对的。

就说地球是有寿命的,太阳是有寿命的,我们现在必须要为那个场景未雨绸缪。我们一定要得想个办法,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可控核聚变,所以我想将来中国的电影,它如果也是像好莱坞这样在宣传科幻,同时也要表现出我们国家那领先的科技。比方你有可能看到将来的电影里面用到了量子通信,比方说用到了核聚变。

当然这儿顺便也说一句,这个核聚变你们觉得是一个需要多长时间的科技?有些人他会觉得这东西简直遥遥无期,五十年前就说需要五十年,现在还是需要五十年,再过五十年,你肯定还告诉我需要五十年。就像我们卖周边的背心上背后写的一样但是实际上没有这么糟糕。

因为这是一个玩笑,你如果真正去跟搞核聚变内行去聊的话,你会发现了他们其实就是在非常坚实的进步,这个进步表现在什么地方呢?就核聚变的一个核心指标叫做三重积,就三个数乘起来聚变三重积。这三个指标分别是等离子体的温度以及它的粒子数密度以及约束的时间,就是你能够用来放电的时间。

这三个东西乘起来要达到某个值,它必须这三个都很好,就说温度要很高。然后这个粒子要足够的密集,然后你还要能够把它约束足够长的时间,这三个都做好了达到某个阈值,它就可以放电了,它就可以产生聚变了,然后就可以放出能量。

我们现在达到什么状态?我们其实还没有产生聚变,我们现在能够产生极少量的聚变,但是那个放出的能源还远远少于输进去能源,所以还是不能用的。但是这个三重积本身,这个指标这是可以测量的,这个指标是进步很快的进步很快到什么程度呢?它是跟摩尔定律相当。

大家都知道那个芯片业最著名的一个指标叫做摩尔定律。就是说每过一年到两年,平均大概是18个月芯片的性能就会翻一翻,实际上三重积也是这样大概每过这么一两年三重积就会翻一番。所以就从这个观点去看你会发现这个聚变其实还挺乐观的,当然这个时间尺度是以几十年记了,你会发现那些做聚变的人他们就会给出一个真正的路线图了。

就像做CFETR那些人,他们告诉你,我们决心在本世纪中叶是建造一个试运行的聚变发电站,然后再建设一个更大的有商业价值的聚变发电站。然后一步步来,然后比如说到2100年,我们大家都希望能有30%的能源来自聚变,你看这都是相当具体的指标了。

当然我们不可能把2100年事情预测那么准,但是这个大致趋势在那儿放着,就说你知道他们做事是有谱的。所以我要为他们争取一些信誉,让大家再多一点时间。

主持人:谢谢袁老师。好,下一位。

提问者:袁老师好!我本身从事相关仪器这一块的工作的然后因为跟高校实验室以及研究院的实验室接触比较多,然后我发现在实验室里面通用的仪器国产的一般能满足要求。但是当一涉及到专业性比较强的设备的时候都会使用国外的,特别是接触比较多的是美国、德国、日本这三家是特别特别多的。

我想问的是仪器品牌,就是质量这一块与国家的科技发展有很大的关系吗?然后如果中国想在仪器这一块赶上国外的质量的话,需要中国制造业在哪方面需要努力?

袁岚峰:首先仪器这确实是我们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实际上就在昨天我还看到有不少内行在这儿吐槽,说我们仪器行业实在是太落后。就是说有很多这种行业它是本身很重要,但是因为它本身产值很小,你如果看一个总量你会觉得这东西忽略不计,你不会想到优先去发展它。

但是如果是真正有前瞻性眼光就会发现这个东西是个基础,你如果不先去发展它,等到当人家卡脖子的时候才说原来我连这么技术都不会。因为仪器这个东西它是最基本定标的,你如果连测量都测不准你怎么去做精细加工?

我见到很多人,很多业内内行人都向我们吐槽过,就说是当初我们没有把仪器的发展纳入国家战略规划。实际上在八十年代,比如说刚改革开放初的时候,我们是出现过一些那是工业软件了。但是仪器也有,都是类似的故事,就是说当初有过一些起步的企业 ,但是国家没有政策扶持他们。

国家当然因为国家它想扶持东西太多了,结果它把这个给漏了。国家甚至会出钱扶持大家去进口仪器,因为他觉得我们进口一个更加精密的仪器对我们国家是有好处,这当然有好处。但是你别忘了扶持自己的仪器产业,对吧。

所以到了后来真到贸易战打起来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们自己仪器这么弱。然后关于仪器问题,可能一般人注意到的都是硬件,但是我最近也是从一些内行的人那儿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软件的问题。就说这个仪器应该怎么用,这个就是一个标准的问题。国际上,大家知道去年全世界的计量委员会开了一个会,把国际标准国际单位制给修改了一下。

以前我们怎么来定义这些基本的单位制的千克、米、秒之类的东西,以前都用了好多所谓某某原器对吧。千克原器、米原器那些东西都是保留在法国巴黎的,它一个原器肯定不够全世界用的,它是复制了很多跟那个认为是一模一样的原器,然后放在全世界各个地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去对照一下。

然后对照一下,然后跟着时间积累,你就会发现这个偏差慢慢的变大了。所以显然你不应该用某个原器来定标,真正比较上档次的应该是用物理常数来定标,比方说普朗克常数、光速、玻尔兹曼常数,这些是基本的物理常数。所以就知道跟着时间推移,我们逐渐把那些原器都给替换掉了。

所以我们还碰到有更内行的专家说,这里边还有标准的传递和校准的问题。比较基础的方法是传递,就是说他给你的仪器只是说一个准不准,这么一个定性的判断。只有两个选择,准或者不准,但实际上更好的是有一个校准,就是你去跟一个更加精密去对,然后说把你现在的读数应该移动多少。这样的话你每一个仪器都会有用,然后它都会给出一个较准的数值,这个是更加先进的做法。

但是我们国家有太多的地方,它就连那个都是传递都没做好更加不要说这种高级做法。所以就在软件方面,我们整个测量标准这一套也是一团乱麻,这边可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无论是硬件、软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谢谢。

提问者:袁老师你好,我是出生和成长在五线以外的小城市,就是现在的网红城市鹤岗——5万块钱买房的那种。我每年都会过年回家,这时候我就会发现两个地方的人思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比如说一 二线的人谈论人工智能,谈论可控核聚变 ,但是五线以外的城市,就是各种朋友圈、谣言、邪教开始横行。

我妈她是学历是大专毕业,在她那个年纪已经算高学历了。但是她依然会告诉我信用卡不安全,不要用信用卡,那种卡片式的还不是无线支付。所以说这样我就觉得在而且就看今天来的观众,80%以上绝对都是一二线的,对不对?所以说五线以下的城市是一个互联网的盲区,也是一个话语权的盲区。您是精英 21岁去读博士生,那么针对于这些互联网盲区甚至你可能看来比较蠢的人…

袁岚峰:我没有这么认为。

提问者:就是说你们在我们大多数看来,一些常识性问题他们也不懂的人,你是怎么来对他们进行科普的?

袁岚峰:这样的一个问题非常严峻。

提问者:就是说两地人的思维是很不一样的。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就是有一个富翁问一个放羊的人说“你放羊干吗?” “生娃 。” “生完娃呢?” “放羊。”他们就永远在这个循环中不出来,也不能分享到中国进步的成果。稍微有人愿意讲故事,结果就是朋友圈谣言就出来了,水氢汽车就出来了。

袁岚峰:这个其实您提的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是我并不知道这答案是什么。但是能够想到每个人他其实都是有自由的,就并不会被你的环境所限制,比方说您今天来到我们现场,这就是表现了您非常大的一个主观能动性,我非常欢迎您的到来。

提问者:我觉得我能来这儿是因为我上大学读了,去了宁波在二线城市。如果我在鹤岗,我甚至不会看观视频,因为我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脑子也不会去想它,所以说这就是思维差异造成的。不是他们不上进,而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袁岚峰:我见过好几个搞天文学的同志,问起来他们是怎么想起来进入天文学领域,都是说他们小时候就出生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比方说可能是一个深山老林里边类似这种,就非常落后。但是小时候某个时候老爸给他去买了一本天文学的科普书,然后他看了之后就非常的震撼,就感到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之后就埋下这种子。

然后上大学的时候义无反顾就选择天文专业。我前面那个节目里面讲黑洞的袁业飞老师,他也是来自一个比较小的县城,也是从小看到天文学的科普书,然后就埋下这个种子。所以我想这个时代,如果你真的有心去吸取这些科学的营养总是有渠道的,然后我们会更加努力的希望把这些科学扩散出去。然后也希望您多多给我们提供反馈信息,来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的方法论,谢谢。

提问者:袁老师你好!我是一个从小就特别热爱科学的文科生。

袁岚峰:太好了。

提问者:其实我真正入坑科学,就是对科学真正真正的非常感兴趣的瞬间,是有一次我在You Tube上面——不存在的网站上面看到了,看到了美国的一位明星科学家他叫Neil deGrasse Tyson,然后他自己也有一个节目叫做《Star Talk Radio》。他会邀请很多娱乐界的明星,可能在比较理性的观众看来不是那么适合做科学传播的这样一个人群。

因为他们其实可能跟大多数的普罗大众的思维比较相近,那么您对科学家参与娱乐传播,通过娱乐传播来传播科学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包括您之后会不会号召您的朋友们一起来更多的参与从小众转型到大众的这样的一个传播?

袁岚峰:您刚才说的这位Tyson,我最近刚刚看到关于他的故事。原来你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他是卡尔·萨根的接班人,对吧 ?因为卡尔·萨根曾经做过美国天文学会的会长,他是美国科学院士,非常著名的一个天文学家,他还做过美国总统科学顾问。但是卡尔·萨根就是特别热心于做科普,然后也做了好多天文学科普的比方说电视节目,也写了好多书,在很多人心里面,他就是一个天文界的英雄。

很多人都是被他带到科学里边来,然后萨根去世了,然后现在世界最火的就是这位Tyson。然后不久之前我是看到有一个我的朋友写的一本书评,这位朋友叫卢昌海,就是写《Riemann猜想漫谈》的那位,他是一个非常专业的,他是物理学家出身,但是写了很多科普,各个领域的科普著作。

他就看了这位Tyson他写的最近的一本著作,比方说跟各种宗教,跟各种迷信他做的论战。他说今天实际上很少有人,他愿意好像去跟这些人去论战,因为很可能陷入一场像泥塘一样的混战。但是Tyson就愿意干,所以他很勇敢,所以卢昌海是非常敬佩他这种精神。

虽然他在文章,在他的书当中找出一些科学性的错误,当然那是因为他毕竟不是完全的是他的专业。Tyson是天文学,但是他讲粒子物理,可能会犯一些错误,但是那种是白璧微瑕了,但是真正重要就是说他能够做这么多事情,而且在能够做很多看起来好像有点搞笑,不太是符合他这个身份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这就很好,因为他确实在社会上大大的推广了科学影响力,我想这种人他对于科学的贡献比那个就把科学尖端推向前进的人,他们贡献它是在不同维度上,应该说他们都对科学是有很大贡献。所以如果说您提的具体建议,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做到,但我想我们对于任何的有利于扩散科学的事情,我们都是持开放态度的。

所以也是就像跟刚才前面那位同学一样,也欢迎你来给我们多多提供方法论,谢谢 。

提问者:谢谢,那么我有一个跟进的问题,咱们以后有没有可能跟像国外的这些已达到明星级别的科学家,咱们观视频包括袁老师本身自己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呢?

袁岚峰:当然都欢迎了,我们都持开放态度。实际上,我们以前就在我们《科技袁人Plus》(我40年前访问中国,见证了一场中国科技的“长征” | 科技袁人plus)节目里边,就见到过一位非常德高望重的老前辈Ruffini,他是黑洞概念的提出者之一。当然实际上大家一般说黑洞这个概念,是惠勒提出来的,但是其实就是他跟惠勒一块提出来。

当时他是惠勒的博士后,所以大家一般只提惠勒,然后惠勒去世那不就只剩他了。然后这位老爷子刚好在科大访问,然后刚好接待他的人就是袁业飞,本来是我跟袁业飞一块来谈黑洞,袁业飞说Ruffini在我这儿,要不要把他拉来。我说那当然好了,本来只是说老爷子来给我们拍张照片就好,结果他来了然后热情洋溢地跟我们谈了半天,然后做了一整期节目,而且他谈起中国特别友好。

所以我想这个也给我一个很大非常敬佩这位老爷子,你看他都七八十岁了,然后对于科学传播这么有热心,这种精神是真正值得我们学习的。所以我想这样的机会我们都完全持开放态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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