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晚睡
01
参加真人秀的夫妻，人前的恩爱或多或少都有表演的成分，这也很正常，摄像机支在前面，总得有所顾忌，不可能像平时那样发火和争吵。
但在这一季的《妻子的浪漫旅行》中，却出现了例外的一对——李娜和姜山这对“网球夫妻”全程开启互黑互怼模式，完全不在乎镜头外还有观众。
比如开始时节目组让各位妻子和丈夫互相用一句话来形容对方，霍思燕和杜江一通互夸，用尽了各种美好的形容词。
到了姜山这里，先是夸了老婆“美丽”，然后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才“美丽”，言外之意就是我自己看着美，其实她根本不美。
这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不是夸奖好吗？
李娜的回报是，直接说姜山是“奇葩”，“准确地说，应该是非地球生物”。
姜山对此表示莫名惊诧，“啥意思？”
当李娜被问到姜山哪一刻最迷人？她的回答是，“以前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误以为有，可能是我当时没有睡醒，然后眼睛也没有洗太干净”。
关于为何结婚，李娜的解释是，“如果我不跟他结婚就没人愿意嫁给他，我是为了拯救宇宙才跟他结的婚”。
夫妻自拍时，李娜举着手机，嫌弃地看着镜头中的两个人，一边说“这女的还可以，男的一般”，一边摁下快门。
两个人吃饭的口味完全不一样，而且还不肯互相妥协，搞得点个外卖都南辕北辙。
姜山说咱们点个奶茶，李娜说我要吃辣的。
姜山说来个鸡腿，李娜说我不吃。
姜山说点湖北菜情侣套餐，李娜说我不要跟你吃情侣套餐，坚决不要。
吃个外卖都拧巴成这样，可见平时吃饭也搞不到一起。
李娜略带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不做饭，他们家是不开伙的，“因为我们两个人都不太愿意去动手……”
姜山连忙在一边揭露真相，“因为你不想让我要求你，所以说你不敢要求我。”恨得李娜在一边用能杀人的眼神横了他一眼。
姜山为了给李娜策划一个浪漫的约会，去美甲店学会了做美甲，还努力克服心理障碍砍了价，精心选择一款绿色的指甲油给老婆刷上了。
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姜山满心希望有机会能够得到老婆的赞美，“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意？”
李娜却偏不夸，“我感觉你想毁了我。”
姜山继续诱导，“这个旅行的时候能吹一下，就说是老公做的指甲。”
李娜还在皮，“我很期待这一次旅行，我就怕我一伸手，姜山做的指甲，会毁掉我旅行的心情你知道吗？”
姜山只能放弃努力，破罐破摔，也跟着皮一下，“那就把脚也做了，给你双倍的惊喜”。
这一对是典型的中国式婚姻，就是那种好话一定要反着说的那种，但吵吵闹闹之中，有一种非常自然而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02
李娜和姜山的相处模式上了热门，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他们这种独特的互为黑粉的关系，因为他们一贯都是如此啊。
别说参加真人秀李娜敢怼老公，就连当年全球直播的网球比赛，李娜还不是照样想吼姜山就吼姜山，每次坐在教练席上的姜山都在众目睽睽面前起身，默默出场。
因为网球是一项十分孤独的运动。没有队友，一个人上场，比赛开始后，选手就被禁止和任何人交谈，他们一个人承受对手疾风骤雨一般的进攻，承受自己内心的起伏，对胜利的渴望、对失败的恐惧，以及对自我的怀疑。
很多网球运动员都以尖叫、呐喊、摔拍子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压力，比如莎拉波娃、阿扎伦卡在场上都习惯时不时的发出高分贝的叫声，李娜不习惯这样，她喊不出来。
她独家秘诀就是吼姜山。“当我需要宣泄情绪的时候，我多半都会找出在包厢端坐着的姜山，冲他劈头盖脸怒吼一顿。”
有时候，李娜在场上打得筋疲力尽，结果眼睛一扫，看到姜山在场下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李娜就冒火，感觉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你怎么一点鼓励的表情都没有，她就想吼他，让他走。
姜山便默默离开，过一会再回来。
吼完了，李娜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浑身充满斗志。
2011年，法网比赛，姜山退场三次，李娜赢了六局。后来她和姜山开玩笑，“干脆你以后多离场几次吧。你一走我就赢哦！”
姜山的朋友都替姜山感到“委屈”，还问他做了老婆的出气筒会不会生气，姜山坦然说，“不会。”
他以男人的宽厚谅解她“所有粗鲁而孩子气的举动”。
但正如同真人秀中所暴露出来的那样，姜山并不是一个依来顺受的窝囊废，他嘴黑起来一点不亚于自己的老婆，而且是典型的钢铁直男。
真人秀里，姜山说自己不是浪漫型的，“离心动可能还差点距离，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努力了”。
这可不是客气，他可真不是一般的不浪漫，而是相当的不浪漫，从来不会送什么新年礼物、生日礼物、纪念日礼物。
李娜是2月份生日，有一年新年、情人节、生日就在一个月里，她无意中说了一句要礼物，姜山还是那样直接干脆地拒绝了她。
朋友给李娜出主意，“要不你先给他买一个礼物，他下次不好意思，就记得送你礼物了”。李娜断然回答，“他绝对不会不好意思，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不会送礼物的人。”
在事关原则问题时姜山也坚决不让步。
2010年，受腿伤困扰的李娜输掉了悉尼网球公开赛，比赛结束后，她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外套拉在头上，痛哭起来。
这一刻，她感到从来就没过的沮丧，甚至丧失了自己对网球的信念。
姜山没有被她的眼泪所打动，而是冷静地告诉她，“沮丧是可以的，这证明你感觉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但你还是要继续下去……你是成年人，不是小女孩了，不能轻言放弃。”
李娜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但又有些怨恨他，“他总像是逼着我前进，尽管我在内心深处承认自己是需要这些推动力量的，我还是不愿意姜山这么说。”
但沮丧散去后，几个月后，李娜迎来了自己人生第一个竞技状态的反弹，那时她再想起姜山的话，才真正消除对姜山的微妙怨恨。
“我一直是一个很被动的人，不会去试图主动控制什么事情。我喜欢随遇而安、随心所欲，如果没有人来鼓励和鞭策我，我可能就会一直这么游荡下去了。”有个事实李娜不得不承认，“姜山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对的。”
03
李娜能成为职业网球远动员完全是因为父亲的安排，她父亲是前湖北省省队的羽毛球运动，李娜5岁就被他送去打羽毛球，小学二年级被选入网球队，8岁进入业余体校，独立离家生活。
在体校的生活虽然充实而快乐，但一个孩子，早早离开父母，就没根了。像一个风筝，在天上飘摇，虽然有一线相连，却依旧随时都担心自己会失掉这唯一的脆弱的联系。
每天，妈妈都会坐公共汽车来辅导她学习，这是她一天最幸福的时光，这也让告别变得非常艰难。“唯一体面的方式似乎就是闭起眼睛装睡，等妈妈走了，再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偷偷低声啜泣。”
11岁，李娜进入省队集训队，带她的教练就是大名鼎鼎的前亚洲冠军余丽桥。余教练是一个敬业的好教练，只是性格火爆，风格强硬。
她从来不会表扬球员，只有持续不断地高压政策，小球员反应慢，有些动作说了几遍记不住，她会羞辱他们，“教猪都教会了，你怎么这么笨还没有学会？”
女孩子被骂哭了，她也生气，“哭什么？还好意思哭？”不哭，装作若无其事，一样要被骂，“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么说你都没感觉。”
在这样时时刻刻都要战战兢兢，害怕自己被惩罚的生活中，李娜之所以能咬着牙坚持下来，是因为14岁的时候最疼爱她的爸爸去世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她和妈妈身负巨债，童年的色彩褪去，她一夜之间成了忧心忡忡的大人。“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多打几场比赛。我多打一场比赛，奖金就多一点，就能早一点把家里的债还清。”
一年半后，妈妈再次结婚，有了新伴侣，继父对李娜很好，只是李娜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父亲被替代。“我刻意冷淡妈妈，即使明知我根本没有理由怨恨她，我还是不能原谅她。”
幸好，这样一个时间段，李娜在省队遇到了姜山。
姜山比李娜大两岁，算是李娜的大师兄。他不爱说话，很有点大男子主义，可是喜欢帮助人，做事周到，在一群孩子中很有大哥样。两个人做什么都在一起，打球、比赛、吃饭，“玩着玩着，两个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孤独的李娜找到了自己的家。姜山就是她的家。姜山很像她的爸爸，成熟、宽容、沉稳，在姜山身边，她找到了再次成为一个孩子的机会。
这个孩子并不是那么好相处，幼年离家，少年失亲，压抑的球队生活，粗暴的教练，都在她身上刻下了一道道伤痕。
她看似坚强，其实内心脆弱，即使慢慢的变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网球运动员之一，她还是不够自信，充满了挫败感。场上的每一次失败，都会令她陷入“病态的、无法克制的自我羞辱的过程中。”
姜山形容她是一只刺猬：“开始很小，很柔软，当感到自己被人伤害后，也不懂得如何回击，我唯一会做的就是赶紧把浑身的刺都竖起来。”
这让她经常说错话，面对媒体总是反应过激，她又是一个非常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任何一点负面消息都会让她的情绪陷入低谷，她常常很不快乐。
只有姜山，耐心守护在她身边，给她讲很多很多道理，鼓励她要相信自己，教会她怎么在公开场合讲话，如何控制情绪、保护自己。“这些道理我不完全相信，但我很耐心地听着，除了爸爸，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他是为一个不计回报、不惜代价、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
很难想象，假如没有姜山，李娜生命中的那些低谷——退役再复出，三次手术后康复，连续失败后遭受巨大质疑——她会如何度过。
姜山给了李娜最宝贵最重要的安全感，他以自己海一般宽广的胸怀，包容了她的悲观和失意，又以爱做舟，慢慢将她渡到自信的岸边。
下了场，李娜总是喜欢黏在姜山身边，有时候姜山和朋友打牌，打到通宵，她就在一边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朋友都笑我好像他养的一只猫。”
她很依赖他，“有他在身边，我就感觉自己还没有跌入谷底，还可以有翻身的机会。”
遇到姜山，是李娜的幸运。
李娜的生命因为有了姜山而不同。他是她的父亲、朋友、导师、教练，是曾经的她生命中所有缺乏的东西，被姜山一次全部填补。“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这一路有姜山陪伴，李娜内心的创伤才能逐渐被爱治愈。他们和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吵架、拌嘴、过日子，但有爱铺在地上，怎么跌倒都不会痛。
04
李娜与姜山14岁相识，18岁相恋，现在已经是恋爱21年，结婚13年的老夫老妻了。
姜山在澳网官方网站组织的“十大丈夫/男朋友”评选活动中，获得了“第一老公”称号，他获奖的理由是，“姜山不仅是李娜的开心丈夫，也是她场边的教练，他经常受到大满贯妻子的怒视并成为其发泄对象。”
姜文最喜欢李娜，他说不觉得李娜像大家看到的那样厉害，“人家那么刻苦打球打成那样，就偶尔发一下飙，平时对老公特别好”。
他佩服李娜去到哪儿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当面骂老公，也是人家恩爱的表现。她对老公凶那都是表面的，表面上的凶实际上不一定凶。”
表面上的凶不一定是凶，表面上的老实也不一定是老实，所有的婚姻都自有内情。
比如李娜曾经想养狗，向姜山申请，被姜山一句话否决。
他不喜欢狗，嫌弃养动物家里会有怪味，还要收拾掉下来的狗毛，任凭李娜软磨硬泡。他都不肯让步，“除非你自己照顾它”。
狗与比赛不可兼得，李娜只能看着别人家的狗过瘾，等自己有时间再说了。
2011年，李娜的教练托马斯离开了，姜山暂时接替了这个职务。
丈夫担任教练，两个人必须从两种角色中不断转换，双方都很不适应，争吵慢慢的变多，李娜的状态也慢慢变得不好，在德国举行的斯图加特巡回赛中，第二轮便出局了。
李娜和姜山沟通，自己需要找个新教练，姜山同意。没想到新教练出现后，姜山不告而别，直接离开团队，回国了。
李娜被这个消息击垮了，以前吵架姜山也会说走，她都是说那你走吧，但从来就没一次他是这样真的离开。
几天之后姜山联系了她，李娜认为姜山是在和自己闹情绪，姜山说不是，“我只是希望可以在适当的时间离开，这样新教练来之后才好工作。”
李娜当然不理解，姜山说了这样一段话，“男人做事情的时候，女人是不理解的。男人可以为爱离开，女人不会，因为爱你，所以我才离开了，如果我不走的话，你会更难受。”
姜山并不像有的自媒体所评价的那样，是宠妻狂魔，老婆想要什么都全力支持，不管对的还是错的，都必须满足。
他做不到，他自己也是一个有个性的男人，他只是了解李娜的一切优点和缺点，知道她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望，然后在事业和生活上支持她、理解她，帮助她跨越人生的一道道考验。
鲁豫曾问姜山，你做过什么浪漫的事，他不假思索地说“这么长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够浪漫了呀”。
他从不送李娜什么礼物，他自己才是她这一辈收到的最好礼物。
“他不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生日惊喜，却会放弃自己的事业陪我追求我的梦想；他不会在情人节送礼物给我，却会在我被伤病折磨的时候，默默地为我煲一碗汤；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却会在我比赛摔倒的时候泪湿眼眶。”
女人最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
任何一个人都对爱情有自己的诠释，鸡汤说女人就应该被男人宠着，好男人都应该做宠妻狂魔，但单单一个宠字本身已经透露出一种人格之间的不平等。
男女之间，不应该是单纯的一方给予一方，更不是无原则的宠爱，而是互相支持，在乎对方最在乎的，成就对方的理想，一起变成更好的人。
就像姜山，不是完美的男人，只是恰好适合李娜而已。
这个不宠妻的男人，演绎出了爱情最美好的一面。
- END -
本文文字原创，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介绍：晚睡，作家、情感咨询师，一枚斜杠中年码字工，喜好解读复杂情感迷局，关注女性独立与成长，已出版《晚睡谈心》、《帮你看清已婚男人》、《你配得起更好》。
